几年前鸢时九曾和老头吃霸王餐挨着痛打，那时是兜里比脸干净，如今这尴尬局面本不该有，但临时抱佛脚也不至于，鸢时九自有锦囊妙计破解。
鸢时九喝了一口酒，有意无意礼赞道：“这酒滋味不错，想必是醇厚十年往上的陈酿。”
小二颇为骄傲的点点头。
鸢时九扫眼桌上佳肴，再礼赞道：“这饭菜味道也是上佳，比之别处酒家只胜不败。”
小二脸上娇纵之色愈发。
鸢时九似乎有感而发，感叹道：“这酒家在世间也排得上号，在长安城不算掉份，可在这街角巷子的冷清地界实在不值，凭白埋没这上好的美味佳肴和佳酿。”
小二由衷迎合，脸上有面。
鸢时九一挥衣袖，仿若率性而言，展指点江山的气魄，沉声道：“这能干洗碗杂活抵银子吗？”
小二愕然无言以对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小二神情复杂，瞧着身着锦衣的少年郎，无奈道：“我们掌柜的多半是招的，可一个碟碗只抵一文钱，您差十二两，就是一千两百余碟盘，这一天下来才能刷多少啊？那活又费力又累，真不是您这娇贵的身子骨能做的事。”
鸢时九摆摆手，说道：“再不济，有肾宝。”
小二愣了愣，下意识问道：“肾宝是什么玩意儿啊？”
鸢时九记起这世间没肾宝这稳稳的幸福，撇撇嘴，不再多言，臭骂道：“关你屁事，就好像有肾宝你有女子让你用似的。”
小二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肾宝这听着就新奇的玩意儿，和女子有何干系，难不成是男女合力才可用的宝贝？算了算了，是也用不起那好玩意儿，小二赔笑道：“您还是把十二两结了吧，别开玩笑了。”
鸢时九淡然道：“带我去灶房就是。”
小二无语至极，锦衣少年郎这身精贵雍容装扮，傻子都看得出定是哪个钟鼓馔玉不足贵的家世公子，让他那些泥腿子知晓，指不定为在主子面前好生表现表现，把他给一顿毒打收拾，到时候那皮肉之苦可难耐得很，这锦衣少年郎又紧咬不放，非去灶房刷碗洗盘子做杂活来还清，这身行头，要说家世不好实在笑话，更不可能十二两银子在牙缝间挤不出，无可奈何下，小二到一楼去问问掌柜如何安排。
把锦衣手工精美的衣袖撸起来，鸢时九已经打算在灶房干出一片天地来，修行者刷碗轻而易举，莫说一千两百余个，便是上万个，也丝毫不费吹灰之力，这点轻松杂活无非是消磨时间过多。
孤独园的女妮子们似乎吃得差不多了，一个个揉着小肚子轻声打着饱嗝，桌上美味佳肴打扫得利索，一口不剩，那碟子恐怕足可直接再装菜端上桌去，客人十之八九察觉不出异样，有个妮子用手帕擦拭净嘴角油渍，走到鸢时九面前，身材娇小的身影深深一鞠躬，手和腰位置不大合乎规定，在灵儿看来是不伦不类的鞠躬行礼，但其中展露的，却是这位小姑娘打心眼里的感激，笨拙而充满诚意，这可比那刘学士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谄媚，要抱诚守真得多。
鸢时九扶起弯腰鞠躬的小姑娘，后知后觉的孤独园妮子们也有样学样，披心相付鞠躬。
鸢时九翻了翻白眼，无语道：“起来，要我一个个去扶你们，才肯直起腰板不成啊？”
闻言妮子们哈哈傻笑直起身，首先鞠躬行礼的那位小姑娘神情认真询问道：“大哥哥，刚刚那顿饭花了多少银子啊？将来我们有了钱，一定如数还给大哥哥。”
小姑娘的神色令鸢时九记起件陈年旧事，没学文人骚客推脱言不必归还，鸢时九实话实说道：“九十六两银子。”
小姑娘瞪大了眼睛。
鸢时九瞧着有些好笑，憋着笑意，理解小姑娘的不可思议，当然他也没想过真要她们还钱。
紧接着小姑娘开始掰着手指，喃喃自语像是盘算着这一桌究竟几钱，小姑娘会计算价钱，鸢时九并不惊讶意外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，和花钱大手大脚挥霍金银细软不差钱的主不同，穷的响叮当的家中，计算银子这事往往巨细无比，一文钱的差错都不可有，其余小妮子无动于衷估摸着是对银子的概念依然迷糊，想来在孤独园是正掰扯心算的小姑娘管账，鸢时九举杯饮酒。
半响后小姑娘收回白嫩手指，百思不得其解道：“大哥哥，我怎么算，都是九两六文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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